第一回普宁寺前遇明媚妖风作入仙子居
话说宋朝年间,江西地点离城参十里,有一座高山,名为青峰岭,内有灵禽异兽,怪木层生。台峦坎坷,山径险绝,攀集乏腾凌之路,角独兀,斜倚峻危,往来无人马之迹。
山中有无数的洞府,洞中有万年的白狐,千年的黑狐,五百年的玄狐,皆可以成仙,可以得道。不食烟花之食,不贪人间之色,此为狐中之上等者也。最可恶的是一种臊皮打狐,名为妖狐。居在此山桃花洞中,也有百十多年的道业,俱是两个母妖狐,是姊妹两个。一个叫桂香仙子;一个叫云香仙子。因日久年远,采炼阳丹,能以改变人形。何为阳丹?阳丹者,即男子之精也;女孤借人之精以补阴,男狐采女子之阴以补阳。要知此皆低贱之臊狐也,即如人间的妓者,背着个人的丈夫,和别人偷情的淫妇,皆是一样枉披人皮而行畜类之事。闲话少叙。
且说这日合法梅花盛开,二妖狐在梅花亭上喝酒赏梅,酒至半酣,桂香道:“今天江西城中普宁寺大会,大戏两台,人烟交杂,十分热烈,乘着酒兴,何不去玩耍玩耍?”云香道:“姐姐言之有理。”说毕,二妖女摇身一变,变作十七八岁的美貌女子,真正是千娇百媚。怎见得?有诗为证:
似玉加花含香风,嫦娥降下广寒宫;
一对粉面两雪白,四片桃腮赛猩红。
描眉巧摘天边月,秋波深藏寒潭永;
高挽鸟云鬓押翠,耳坠金环佩玉声。
齿似碎玉珍珠密,口似樱桃一占红;
纤纤女手春笋样,小小金蓬藕牙生。
娜柳腰钩人胆,燕语莺声锁魂惊;
若把妖孤绘图像,难坏江西妙丹青。
不言二妖女天生的吸引人。再说他两个身穿的衣服,亦是与人不同地。桂香穿的是纤纩之华,出于冀豫,上套着天孙云锦。云香穿的是织缟之美,来自荆扬,上盖着八卦纤。二妖狐遂出洞门,驾起妖风,往江西城中而来,这且不表。
且说江西城中,有一富户,姓春名汇生,是个饱学的秀才。他的浑家柳氏,只生得一个儿子,乳名明媚官人,年方一十六岁,生得十分漂亮。怎见得?有诗为证:
满目含秋水,白面似银;
眉同青山秀,腮带芙蓉香。
娇颜称独占,风流世无双;
谈及春家子,江城姓字芳。
又诗曰:
玉骨冰肌美娇娃,自然柔和不胜夸;
不语态含万种俏,一笑羞倒壮丹花。
话不能重叙。且说这明媚的父亲春汇生,见儿子生的恁般人品,爱如掌上明珠一般,不愿意叫儿子在外边念书。你道为何不叫念书呢?包括有个缘故。这江西地点是淫荡地点,时常同窗之中,不是大学生弄小学生的屁股,就是小学生吹大学生的肉笛,那处有很多的时光去念诗云子曰呢。所以男风洋洋,泛滥无阻。这春汇生是个达世务的光棍,因此请了一位先生在家教儿子念书。时当腊月,先生放学回家,又值本城普宁寺大会明媚官人换了一身豪华衣服,带了一个书童名叫春发儿,主仆二人往寺前而来。这且不题。
且说二妖女驾定妖风,一霎时来到寺前。但见人山人海,鼓乐喧天,两台大戏,头一台唱的是西门庆大闹葡萄架,第二台唱的是温雷鸣私会乐女传。两边的小生、小旦,俱是穿的靠身,白亮纱裤,做的贴皮贴骨,下半截如赤条条的身子一般,两下的小生阳物高耸,二下里的小旦金莲高吊,放在唱生的肩头,相搂相抱。阳物对着阴户,如鸡餐碎米,杵确捣蒜一般。那些看戏的妇人女子,也有掩鼻而笑的,也有垂头不语的,还有那些没廉耻的妻子正色而视,浪着极的淫妇裤裆里流水的。总而言之,大凡妇人女子在戏场中看戏者,是无家教之过也。再者那些不读书,不经营,游手好闲,好穿的别样衣服,喜的是曲钻狗窝,借端在妇女场中挤眼扭嘴,送目调情,做出很多妖怪情态,不知他爹和他妈怎么合出这些坏杂种。闲言少叙。
且说这二妖女见戏中的淫荡,引起他的春情,想念男女交媾,不觉神魂渺渺,意乱心迷。及至罢场,二妖女仍在台下呆呆而立。看戏的大家,看见这妖女艳丽无双,一齐拥蜂围裹上来,比看戏还热烈百倍。挤了一个男押女,女乐男,雨风不透。只听得一齐乱嚷道:“不好了!不好了!挤死人了!”
不知其人力谁?要知端的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二回牝狐精交戏后亭桂香子窗外听风
且说自梅老儿故后,梅夫人疼女儿的心胜,百万家私俱交接女婿掌管,愿意与王夫人母子一处同居,王夫人疼女儿、月素,女婿也在尚书府来。又搬取春宅的家属到京,参家合为一家。后来春亚魁官居文林郎之职。
王公子做总兵之职,各生二子。月素缘满归山,胡老叟渺然而去。自始至终,连环报应,好不周全人也。
九嶷仙翁有《西江月》一首:
手捋银须观世界,负羲游荡淫子多。
劝君家切牢记,邪者即妖正为佛。
旱回顾,真不错,那菅生知与困学。
行好事,自有好报,
坏良心,天上有罗。
试看连环报应,在此粗俗小说,炎凉世态诚寡薄,君子自扫门前雪。